♥ 作者: qhs107 ♥

奇妙人生 第十五至十九章

奇妙人生 第十五至十九章 – 黑沼泽俱乐部

第十五章

我就被这样挂在那里,一直熬到了晚上快到饭点时。

浑身肌肉都发出了麻木的酸痛,一直在用力的四肢,这时已经累的抽搐的抖动起来。手腕和脚腕被那坚不可摧的铐环勒出了触目惊心的血印子,疼得我嘴里不自主的发出哀嚎声。

这时的天气已经冷得让行人都穿上了厚棉服,而此时我虽然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汉服,身上却已经被汗水浸染了好几轮了,衣服也一直是湿漉漉的贴在我身上。

手脚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此时却都呈现出充血的紫红色,皮肤上到处都是细小的红色斑点。

他回来后,将我从上面解救下来。我无力的瘫倒在他怀里,没有丝毫力气抵挡他对我的玩弄。

晚上,我翻来覆去的一直睡不着。

身上的各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,手腕、脚腕上的疼痛更是钻心一般,让我无法忽略。

穿着衣服,戴着连体镣铐睡觉,我仿佛已经习惯了。就好像我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一样。我多么想将这一切当做是一场梦啊,睡醒之后就能恢复原样。

我把嘴里的金属口球吐出来,沾满口水的口球落在了枕头上,我看着这个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小玩意,眼睛一酸,还是无法接受,这个无比烦人的口球可能要陪伴我一生的这个事实。

“我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?”想到每年的年底都会有的朋友聚会,还有过年时家里那热闹的场面,我就心痛的无法呼吸。“今年我就要在这个囚禁我的监狱里过年了吗?跟这个折磨我的魔鬼一起跨年?”

“老天爷,我知道错了。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?我一定好好珍惜那些正常的生活。”

而且,我还要在这里渡过多少个新年啊?他要是一直不出意外的话,我感觉他会把我关到死。如果真是那样,我今年才二十三岁,那就还要在这里渡过好几十个新年。等到五六十岁的时候。那时人老珠黄,身体也经不起折腾了,他可能就会好心把我放了吧。

我悲观的想象着以后的未来。

痛苦啊,太痛苦了!什么样的道理都没法安慰我此刻的心灵,前后生活的无比巨大的落差让我痛哭流涕。

年少不识愁滋味,总觉天大地大,哪里皆可去得。结果被人关在这里,生不如死,日日以泪洗面。

而今识尽愁滋味,受尽了折磨,哭干了眼泪。只想着回到以前那安稳的生活,平平淡淡,知足常乐。

舌头上传来的电流刺痛,打断了我的遐想。我蜷缩起身子,这样可以让戴着精美铐环的遍布伤痕的小手,能触碰到发出电击的口球。


窗外欢声窗内安,十年绮梦似云烟。

铁索缠身长做伴,空叹。西风日日虐花残。

独处幽居方寸乱,肠断。不知窗外是何年。

但恨当初终太晚,千遍。朱颜空老有谁怜。


第二天,他一大早就把我从美梦中唤醒。

丝毫不顾及我还不怎么清醒的意识和由于昨天长时间放置,此时疼得要命的手脚。

把我拽到了门口刚安装的固定在地面上的拉环处,摸到从我项圈上延伸出的链子大概一米左右的位置,挂上了一个钢锁,然后锁在了地面的拉环上。

地面上有他铺的毯子,把我摆弄成跪坐的姿势,屁股压在昨天刚刚遭受折磨的脚腕上,“嘶。。。”疼得我发出了声音,然后把戴着镣铐的双手挪到膝盖上。又扯了扯我的肩膀,让我的腰直起来。

他这才停下动作,站在一旁观赏起来。

我跪坐在毯子上,保持着他摆弄的姿势,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,疑惑的看着他。

刚想问他要干什么?

才意识到嘴里有口球,把口球吐出来。

“干啥?”被口球拖拽的舌头,含糊的吐出了俩个字。

“嗯,真不错!小乖,你这个样子真好看。”看起来他对自己摆弄的玩具非常满意。“我回来的时候也给我保持这个姿势哈。”

他又奖励似的摸了摸我的头,说道:“记住了没有?”

看来他又找到了一个折磨我的好办法,才迫不及待跑过来试一下。

我低下头,将嘴里的口球吐在手上。

“可是我还没洗涑,也没上厕所啊。”我知道他的性格,所以也不奢望他能放弃折磨我的念头,“你先给我解开,等我收拾好了,再给我拴在这儿也不迟。”

“不行,一会还有事。我给你端过来你自己洗吧。”

说完,他就去卫生间用塑料盆接了一盆水,又拿着牙刷、牙膏等一些洗漱用品出来了。

“呐。”他把水盆放在我身边,“就这样洗吧,一会憋不住了,直接用这个也行。公司还等着我开会呢,我先走了。”

说完,他就离开了。

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些东西。

这算什么?本来天天把我关在屋里就够郁闷了,现在还把我拴在这里,我的活动空间进一步缩小到一米方圆的地盘了。

“嘶。。。”

这该死的口球,又开始放电了。

把口球塞回嘴里之后,我想到一个问题:戴着这破玩意,该咋刷牙啊?

我赶紧挤上些牙膏试了试,没有把口球吐出来。

还好,口球在嘴里就能完成刷牙,不用像吃饭一样费劲,吐出来,吃两口又得放回去。

随着我的手臂动作,身上的锁链也跟着相互碰撞,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
刷好了牙,把漱口水吐在盆里。看着清澈的水面上混杂着散开的牙膏和口水,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洗脸呢。

看了一眼栓在地面拉环上的锁链,我摇摇头自嘲般的想到:这条件可真够艰苦啊!怕是那些死刑犯的待遇也不会有我差吧。那些犯人是做了坏事才被抓进去的,我呢?只是戴着脚镣蹭了一顿饭,就被关起来了。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,也没伤害过别人,却要遭受这样的待遇。

“唉。。。”

把口球吐出来,长长的叹了一口闷气。

我都这个样子了还在乎水脏不脏干嘛?

于是,我蹲在毯子上用那脏水把脸洗了。

洗漱完毕。我倚着墙壁,蹲坐在毯子上,现在我除了乖乖的等他回来,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。

那烦人的口球,此时却成了我唯一的消遣方式。

把口球吐出来,垂在嘴下。然后猛地一仰头,带动着口球也荡起来,想在不用手的情况下,把口球甩到嘴里。

不过这次显然力道小了,金属口球砸在了我腮帮子上。

又一仰头,配合着舌头的力道,这次将口球甩的弧度大了些,力度也没控制好。直接砸在了我脑门上。

“啊!”好痛。

这样无聊的游戏,被拴在这里的我却乐此不疲的一遍遍尝试着。

中午,他回来了,手里拿着我的饭。

就在我以为总算能给我解开,让我吃饭的时候。

他又一次出乎了我的意料,他把饭菜倒进盘子里,然后端到我面前。然后抬起脚,让他的鞋子抵住了我的脖颈。

“早上怎么给你说的来着?又忘了?”说完,一脚揣在我脸上。

我后面放着洗漱用的水盆,他这一脚直接让我翻倒的同时碰翻了水盆。这下,脸上不光印了个鞋印子,衣服和毯子也被水打湿了。

我狼狈的躺在地上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,家里养着小猫、小狗的人,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宠物。为什么我在他眼里连狗都不如,为什么他这么喜欢折磨我啊?

“爬起来啊,想什么呢?”

他踩着我的脸说道。

我挣扎着爬起来,按他早上摆的姿势,跪坐在湿漉漉的毯子上。戴着镣铐的双手摆放在膝盖上,腰却无论如何都挺不起来。眼神黯淡无光,透露出深深的哀伤和无助。

他看着我屈服了,欣慰的笑了。“嗯,行了。吃饭吧。”

用脚将装着食物的盘子踢到我跟前,却并没有给我筷子。

我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想让我趴在地上跟狗一样吃饭。

“愣着干啥呢?不吃我可端走了。”说完他就要把食物拿走。

“我吃。”

早上没吃饭,挨到现在肚子早就饿了,中午要是还不吃饭,就要再挨到晚上了。被拴在这,没法用别的办法消磨时间,饥饿的感觉将会特别难忍。

“吃吧。”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,期待的看着我像狗一样进食。

我趴到地上,戴着手铐的双手撑着身体,低下头,让舌头上的金属球先垂到盘子里。然后把整张脸都埋进去,张开嘴囫囵的啃了一口。

饭菜的热气传到脸上,眼里蓄满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,与饭菜融在一起。

“呜呜呜。”

我趴在盘子里,呜咽地发出动物般的悲鸣。

为什么啊?为什么我都这么惨了,还要这样对我?

我想不通,也不敢相信:为什么会有人会如此残忍。

最近这一个多月流的泪水,比我之前二十多年流下的泪水加起来还要多。

他好像对我的哭泣已经免疫了,看了一会。就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看了一半的佛教书籍,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。

我一口也吃不下了,拖着满身的镣铐爬到墙边,蹲着身子,双手捂着混杂着泪水与米粒的脸庞,试图将心里的痛苦掩盖。

半晌,我停止了哭泣,却依旧会控制不住的不时啜泣。

看着他手里捧着的佛教书籍,觉得无比讽刺。

“你信着佛,却这样折磨我,让我生不如死,你心里会觉得踏实吗?”我沙哑的说。

他也不看我,目光全在书上,说道:“踏实啊,太踏实了。你是我宠物,折磨跟虐待放在宠物身上,不是再正常不过吗?”

“佛教里讲,明心见性,渡己渡人,很多人都嫌放生的不够多,你为啥就不能渡我呢?为什么就不能把我当成鱼给放生了呢?”我再怎么祈求他,他都不会理我,只能换成他最擅长的佛法给他讲。

“对啊。你做我的宠物,才能让我可以安心的渡别人啊。你看我公司里的小兄弟,刚入职我就送他辆车,公司里的高层里就属我这个当老板的车最差了。社会上一有些捐款活动,我就会参与。小乖,我问问你,你捐过多少钱?”

他把我问住了,自诩善良的我,确实没有捐过一次钱,好像也没有做过什么值得称道的好事。

“我没有钱,咋捐?”

他笑了起来:“这就是为什么你现在是宠物,而我是主人。当年我没钱的时候就在捐款,见不得那些苦命人,好不容易来这世上做回人,却要挣扎在痛苦的深渊当中。所以我见到之后,能拉就拉一把。这么多年也赞助过不少寺院,想来,你就是佛祖给我的奖励。”

“我也好不容易当回人,为什么不拉我呢?还要天天给我施加痛苦。”

“小乖你是不是被打糊涂了,你是宠物啊,怎么是人了?作为宠物你最大的作用就是让你的主人心情愉悦。”

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信着佛,还天天残忍的折磨我的缘由了。在他眼里了我跟别人不一样,他的善心是给他眼里的‘人’了,而我在他眼里就不是‘人’,是‘宠物’。是一个可以随意折磨、凌辱、虐待的宠物。

我带着啜泣的说道:“我是人啊,是一个有思想的人!我也有家人,朋友。也有目标,有梦想。不是你的宠物,那是你之前强迫我认下的身份。我不同意,你就要掐死我。难道你忘了吗?”

果然,我这话他完全听不进去,只是呵呵一笑,就不再理会我了。

第十六章

当一个宠物是怎样的体验呢?

就像现在这样,我跪在昨日痛哭过的地方。今天早上,他又把我拴在这里。

我按照他昨天搬弄的姿势,继续跪坐在毯子上。他坐在椅子上,一只手把玩着我舌头上的口球,另一只手捧着一本书在读。

把玩了一会,口球上传出电流。他把口球塞回我嘴里,又带着沾有我口水的手摸了摸我的头,放下书,站了起来。

“小乖,要是放你出去玩,你会逃跑吗?”

我心里猛的一震,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,但若是能不用天天待在这个几十平米的牢笼里,那还是极好的。

赶忙摇了摇头,这时候我再怎么痛恨,也不会忤逆他。

“好啊,那你给我鞋子舔干净,我就让你出去。”他把脚伸在我面前,笑眯眯的期待着我的反应。

哼,我就知道他本来就没想着让我出去,只是找个理由刁难我。

当我以为他又在捉弄我的时候,他又开口道:“真的,小乖。我每个月都会跟朋友去爬爬山、钓钓鱼,今天正好没什么事,东西都已经备好了。你要不去的话,我就把你拴在这儿,自己去了。”

看样子,他说的又好像是真的。

可是,他让我做的事情,太让我难以接受了。

“怎么样?”

这个提议对我来说非常有诱惑力,我都被关了一个多月了,在这里没有进行过任何正经的娱乐活动。除了领着我戴装备和去吃饭,我几乎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屋子。有数的几次出门,也没怎么活动,都是被人牵着走的。

现在只要我稍微抛弃一下,我那所剩无几的可怜人格,就能离开这个让我无比痛苦的地方,就可以去看看外面那片美丽、自由的天地,就可以暂时实现我每天晚上做的美梦。

快要被他碾碎的尊严和渴望自由的诱惑做着激烈的斗争。

看着他明明就很干净的皮鞋,说实话,我真的动摇了。我做梦都想自由的走出这个囚禁我的监狱。只要做做样子的稍微舔一口,就可以梦想成真,哪怕只是暂时的,哪怕只能跟在他身边。

“好了,不难为你了。”他摸了摸我的头,然后把手放在我的嘴边,看样子是想我说句话。“说句好听的,我就带你去出去玩。”

我长舒一口气,总算不用做选择了。顺从的把口球吐到他手里,昧着自己的良心对他感谢。

“谢谢主人,主人真好。”

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错,“走,出发。”

他把拴着我的钢锁打开,帮我把项圈上的多余锁链缠在腰里。还贴心的给我弄了个加绒的汉服披风,这样既藏着些镣铐,还能保暖。

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原来他心情好的时候这么友好的吗?被他折磨惯了的我,此刻竟然还有点感动,可算不是大棒了,终于等到甜枣了。

这是我成为宠物之后,头一次不是被人用牵着的方式走出房门。想到蓝天白云在等着我,久违的开心笑容又浮现在脸上,镣铐的清脆碰撞声现在又变得悦耳起来。

上车时,知道我脚镣的长度不够,还把我抱上了副驾驶。

坐在车里,他也不急着出发,反而打开了音乐,扭头问我:“小乖,想听点什么音乐?”

我简直受宠若惊,这是我一个宠物应有待遇吗?我是在做梦吗?昨天还在让我生不如死的受折磨,今天为什么温柔的像换了个人似的。

我想了想,将口球吐出来,模糊的说:“《花之舞》吧。”

这首曲子是我之前最喜欢的一首,时隔一个多月我又一次听到了音乐的声音。

伴随着轻缓悦耳的曲声,汽车行驶在郊区道路上。曾经无比熟悉的音乐,现在听起来是那么的好听,我看着被囚禁时只能在窗户里遥望的山丘缓缓靠近。心情很是愉悦,但不知为何,脸上流下了泪水。

他笑了起来,说:“对你不好,你哭。对你好了,怎么你也哭?”

我哭着说:“主人,你要是平时也对我这么好。那我感觉也能勉强接受做几年你的宠物。要是像以前那样天天折磨我,我怕是熬不了几天,就疯掉了。”

人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。

从一开始的抗拒,到现在心理好像已经有些接受了宠物的身份。我曾经作为人的认同感在慢慢消失,再过段时间可能真的就把自己当成他的宠物了。

“哈哈,看你这么乖,那我以后对你好一点行了。”

欣赏了一路的风景,最终车驶下了马路,又走了一小段土路,才终于晃悠到了地方。

这是一处山坳里,一条小河被夹在中间,虽然山上的树木都光秃秃的,但是蓝天白云配合这清澈的河水,也是景色宜人。

早就有人在此等候了,是那个之前吃饭时跟小月一起进门的男人。他现在换了身运动服,看上去年轻不少。躺在折叠椅上,前面摆着鱼竿,回头跟我们打着招呼。

“小乖也来了啊,那可幸亏没把小月带来,要不然她非得给你家小乖拐跑了。”

伊老板一边往河边搬东西,一边说:“哈哈,自从那天小月见了小乖之后,就天天给我打电话,非要我把小乖送给她当宠物去。烦的我都差点给她拉黑了。”

“她要是能像你们家小乖这么听话就好了,我也就能少操不少心,多活些年。”

“那不一样,小乖是宠物,她不听话我就揍她。小月可是你媳妇,保国,你敢揍她吗?”

我这才知道这个被伊老板称作保国的男人,是小月她老公,也就是伊老板的妹夫。

保国叹口气,无奈地说:“我还揍她?她别欺负我就不错了,要是她生气了回娘家。老丈人不得把我皮扒了,我这辈子也别想进你们家门了。还有,都怪你上次出的那馊主意,跟我说给小月戴上脚镣,就能让她不天天出去惹祸了。结果,你倒是没事,小月都快把家里砸烂了,我一个多星期都没敢回家。”

我躺在伊老板带来的躺椅上,双手搭在小腹上,这是戴着这身镣铐,最舒适的姿势。

入冬的干爽清风轻轻吹拂,看着空旷寂静的山野,听着他们的闲谈。

保国带着茶具,俩人在这荒郊野岭煮上茶了。

“小乖喝不喝。”他递过来一杯刚泡好的茶水。

我把口球吐出来,说了声谢谢,戴着镣铐的双手将茶水捧了过来。

这金属球让保国眼前一亮,说:“豁!这玩意不错啊,要是给小月戴上了,那就能治治她那张肆无忌惮的嘴了。”

伊老板笑骂道:“得了吧你。这话要是让小月听到了,你以后也别想出来钓鱼了,她得把这些东西全给你砸了。”

可能是今天时运不济,俩人茶水都喝完了,鱼却没钓上来几条,鱼篓里仅有的几条,个头还不大。

“小乖,去我车里后备箱拿瓶酒来。”伊老板把钥匙抛到我身上,说道:“我今天非得钓个二斤往上的不可。”

车就停在身后不远处,即使戴着这身镣铐,我也很快就走到了。

攥着车钥匙,看着这荒无人烟的四周。我心脏砰砰直跳,这是个逃跑的绝佳机会啊。虽然他今天对我这么温柔,但也改变不了他囚禁我的事实,也改不了强行把我认作宠物的事实。

只要我能钻进山里去,他们是非常难以找到我的。到那时我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自由了。

或者开上他们的车,他们一时半会应该也追不上来。。。

身上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动静,却让我的大脑瞬间冷静下来。戴着这身镣铐,别说爬山了,就算是开车,我也没法让自己的手脚同时够的到方向盘和油门啊。

而且我能想到的,那个了解我的混蛋会想不到吗?

他可能在考验我也说不定,他可能就在等着我逃跑呢,然后轻松把我抓回去。这样就有理由对我进行惨无人道的折磨了。

最后我艰难放弃了逃跑的想法,理智告诉我这还不是个机会。只要我现在露出想逃跑的意图,他肯定会更加严密的看管我,到那时我就更没有逃跑的可能了。但是我若是表现的乖一点,他以后就会对我放心一些,就会让我有更多的机会。

于是,我带着两瓶酒回去了,将车钥匙扔给他。

他对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,仿佛那就是一个陷阱,而我没有踩进去。

我坐在河边的鹅卵石上,脱下鞋子,把戴着脚镣的白嫩小脚,伸进清澈的河水里。

冰凉的河水刺激着我的双脚,惹得其在水里不停地扑腾,带动着身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,身上的披风和裙子也被飞溅的水花弄湿了。

伊老板也不顾他的鱼了,被我的动作吸引了目光。

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,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。

我注意到身后的目光,将嘴里的口球吐出来,捧在手上。

轻声说道:“沧浪之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沧浪之水浊兮,可以濯我足。”

我的处境就像河水一样。清澈明朗之时,可以去追逐美好的事物,享受自由的天地。而浑浊不堪之时,就只能修心养性,等待机会。

他俩最后连那两瓶酒也喝光了,也没钓上来一条两斤以上的大鱼。郁闷的在那里埋怨这水有问题。

这话题最后不知怎么的就讨论到了别处。听到自己的大舅子说:有个小混混故意欠钱不还。同样郁闷的保国来气了,说:“那哪成啊,我现在就打电话找人把他弄过来,看他还敢不敢当老赖了。”

更为谨慎的伊老板,还是有些理智的说:“不用不用,这点钱我也没当回事。”

“不行,反正在这也钓不上鱼。”保国站了起来,说:“我得去找那人出出气。”

此时的伊老板喝了两瓶酒后,也有些上头,说:“那行吧,就当是去自驾了。”

就这样两个有点喝多了的人,开车带着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我,打算去那偏远的县城里找那个混混算账。

第十七章

“你们能行吗?”

虽然伊老板和他妹夫看上去也挺强壮的,关系也很硬。但是强龙不压地头蛇,谁知道去那里会发生什么变数。

“放心好了,过去报上保国的名号,就能把那些人吓死。”他一边开着车,一边向我吹嘘。“保国这能耐可大着呢,甘江附近的这些地方,都知道这名字。”

“那万一人家没听过呢?叫来一群人给咱们围了咋办?”

伊老板很是自信:“混混没听过,警察还能没听过吗?到时候找警察把人带来也行。”

既然他都这么说了,我也放下心来。把口球塞回嘴里,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,享受起这难得的‘自由’。

不多时,便睡着了。

我是被他叫醒的,睁开眼睛,天色已经暗了下来。冬天的夜晚总是来的这么早。

汽车停在了路边,我向外望去。这是在一个陌生的县城里,附近竖立着一些低矮的居民楼。

“唔唔。”刚睡醒又忘了嘴里的口球了,把口球吐出来。重新问道:“到了吗?”

“应该是这,咱们上去看看。”伊老板打开车门,把还有些发懵的我抱了下去。

我惊讶的说:“还要我去啊?我这副模样人家把我抢走了咋办?”

身上戴着连体镣铐,嘴里还锁着口球。这幅装扮,要去让我一起去和他们打架?

他的脑回路依然如此清奇。

“没事,这不有我嘛。”他摸摸我的头,“我保护你,放心吧。”

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,我暗暗心想:保护我?你别欺负我,就谢天谢地了。

就这样,我们仨人找到了那个老赖的家门。

不过欠钱的混混并不在这里,开门的是一个退役的武警。

虽然立马就被我这幅装扮震惊了,但听了保国的名号之后,还是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。

“这人之前是租在我这的,整天游手好闲的。后来他不知从哪搞来些钱,弄了批好货。贡给了道上的一个大哥,那大哥一高兴就让他入了伙,现在跑那边住去了。”

保国气愤的说道:“好啊,怪不得敢欠钱不还呢,原来是傍上靠山了。”

伊老板拍拍保国的肩膀,劝道:“不好办就算了,我也不差这点钱。来这边玩玩就行了,用不着为这点事大动干戈。”

又摸着我头,对他说:“你看,小乖还在呢,我得照顾她。”

保国摇摇头说:“没事,你们先回车里等着吧。我在这边也有些人,一会把那小子给你带过来。”

伊老板没再劝慰,拉着我回到了车上,并把车停到了警察局门口。

自顾自的说道:“这地方应该没人来打扰吧。”

他喝了不少酒,又开了一路车,这会已经有些疲惫了。把缠在我腰上的链子解下来,抓在手里,然后把座椅调低,就要睡觉。

我把口球捧在手里,对他说:“这么谨慎干什么?我戴着这身装备还能从你眼皮底下跑掉不成?还不如去和保国一起去找人呢,这样还能快些。”

“去找他干嘛?追回我那十几万?就算那里有十几亿,我也懒得去。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可比那些东西重要的多。你要是跑了,我要再多的钱,又有啥用?”

“那你还天天折磨我?都快把我逼疯了,这就是你说的重要吗?”

他伸手抓住了我的口球,把我拽到他身上。

“这不是带你出来玩了吗?给你放放假,休息休息。你还想怎样?”

又用力一扯,剧烈的疼痛从舌头上传来。

“天底下还有谁比我对你更关心呢?你就偷着乐吧。”

说完他把放开了口球,不再理会我,在那里睡着了。

无所事事的坐在车里,看着偶尔走过的路人,又望向警局门口。

可以肯定的是:这家伙是真的不怕我报警。

我摇摇头,放弃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,老老实实的等他醒来。

过了一会,一个男人引起我的注意,他穿的破衣烂衫,背着一个编织袋,在前面翻找起来。这是个流浪汉。

他走到车前停了下来,用后视镜摆弄着自己的相貌。风霜和落魄的掩盖下,藏着一张少年的脸。虽然脸上有些脏兮兮的,但双眉修长,眼神清澈,想来若不是这糟糕的处境,他应该也是个散发独特魅力的少年吧。

我好奇的打量着他,口球都落在外面忘记收回。直到电击的触感袭至舌尖,才忙把口球塞回去。

可能是我的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,他这才察觉车里有人。刚想下意识离开,却又撇到了我的装扮,愣住了。

他可能从来没见过我这样的奇怪装扮,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又凑了上来,小心翼翼的往车里打量。

任谁看了可能都会好奇,手脚锁着雕刻花纹的精美铐环,还被中间的链子禁锢在一起。脖子上戴着项圈,项圈上还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。这幅样子让他看了好一会,正在他满足了好奇心要离开时。我又把脸凑近了,吐出嘴里的口球,让他看个够。

果然,这少年又被我震惊了。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,脸上满是疑惑。可能在询问为什么要在身上佩戴这些东西,也可能在问我为什么要这样淫荡。

我张大了嘴,伸出了舌头,向他展示我嘴里的舌钉。

随后自己沉不住气,咯咯笑了起来。没见过吧!青涩的少女身上却锁着这些不正经的东西,还恬不知耻的给人展示这些。

玩笑过后,心头却涌现出悲伤。这薄薄一层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,这少年拥有自由,却还在天天为了温饱发愁。我不愁吃喝,却没有一点自由。我在想若是让自己有了自由,却会变成少年一样的处境,我会不会答应?

这答案是肯定的,在做梦都想得到的自由面前。这点物质条件,简直无足轻重。为了自由我现在几乎可以放弃曾经珍视的任何东西。

少年在车外直愣愣的看了好一会,才回过神来。最后离开时还依依不舍的向我摆摆手,跟我再见。

我也尽力伸出戴着镣铐的小手,也想去摆手告别。可是这口球的一道电流打乱了我的计划,这该死的破玩意又在放电了。我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,勉强摆了摆手。然后赶紧把垂在外面的口球塞回嘴里。

那少年仿佛也看到了我的窘迫,慢慢远去的身影里,脸上勾出一丝笑容。

天色完全黑了下来,警察局门口的灯都亮了,伊老板才缓缓醒了。

按下车窗,手臂半搭在外面,手指夹着一根燃起的香烟。

“不行,我跟保国打个电话,咱们先撤吧。这都啥时候了,还没找到人。你说呢?小乖。”

他也等的有些不耐烦起来。

这时,一伙人恶狠狠的向我们这边走来,看这些人手里的家伙和脸上的表情,也晓得他们来者不善。没等来保国,却等来一群找事的。

正在日常戏弄我的伊老板,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。把我推到座椅下面,让我蹲在那里藏起来。然后拿出手机,刚想找些人支援,一个头染黄毛的小伙,就跑到了窗前。

看清了伊老板的脸,兴冲冲的向后面的人喊:“大哥,就是这家伙,应该就是他来找事的。”

一个络腮胡的大汉也到了跟前,向伊老板喊:“别特么瞅了,来,下来。我和弟兄们有话要问你。”

说完就用力拽着门把手,想把上了锁的车门弄开。眼见着那些人想要拿着家伙要把挡风玻璃砸开,伊老板打开车门走了下去。

他刚下车,就给那没反应过来的大汉脸上来了一拳,“你特么跟谁说话呢?”

这是我头一次听到他说脏话,没想到他不光揍我揍得狠,打别人也这么勇。我躲在车里,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别人发现了。要是落在这群没有底线的人手里,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。

外面的叫骂声此起彼伏,他们一群人打了起来。伊老板再强也双拳难敌四手。这么多人的围攻下,他也受伤了。

没想到这个折磨我的混蛋,也有吃瘪的时候。我心里倒是蛮痛快的,天道好轮回啊。

这时又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喊声:“别打了,都别动。”

这声音很有威慑力,外面的喧闹渐渐停止了。

“胆儿够肥的啊你们!敢在警局门口打架,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?”

听这动静,应该是赶来的警察制止了他们打架。

警察又说道:“走,都跟我进去冷静冷静。”

这时又听到伊老板的声音,“唉,王警官,是我。咱们以前还一起吃过饭来着,你们这边的老领导现在升迁没有啊?之前不总听他说这事嘛?”

“噢,这不是伊总吗?你怎么来这了…”

随着他跟警察套起了近乎,那边的混混不干了。“张警官,咱们也认识啊,我们也认识老领导。”

“行了,都别说了。都跟我进去写个谅解书,然后就放你们走。”

知道流程避免不了,伊老板只得退而求其次:“那我去锁下车,行了吧?张警官。我那车里还有东西呢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他打开车门,拿出车钥匙,又低声向藏在车里的我说:“小乖,你知道逃跑的后果的,乖乖等我回来。”然后锁上了车门,又不放心似的拽了拽,才跟着他们进去。

外面没了吵闹,又恢复了平静。

躲在车里的我却激动的静不下来。因为,我好像知道怎么从反锁的车里出去!

不知道在哪里刷到的视频。只要放下后座的中间的挡板,然后钻到后备箱里,拉开一个拉环。就能打开后备箱,从反锁的车里出去。

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吗?

我一点都没在意他对我的警告,若不是被他控制,鬼才愿意当他的宠物。天天被折磨,天天被囚禁。我做梦都想离开那个让我无比痛苦的地方。

我从座椅下爬起来,由于镣铐的限制,只能先坐在上面,把脚抬到座椅上,然后扶着靠背,拘偻着身子站在上面,从中间挤到后座去。

跪在后座上,颤抖的摸向中间的挡板,然后用力一扒。真的出现一个通往后备箱的洞。

我激动的全身都在发抖,知识改变命运,视频里说的是真的。现在离逃出去只差最后一步。

过于激动的我,连想都没想就往洞里钻去。只是,忘记了身上还锁着镣铐,锁链的长度限制了我的双手,让我没法把自己撑起来。一用力,直接头着地,翻倒在后备箱里。

顾不得身上的疼痛,赶忙爬起来,去摸索那个可以打开后备箱的拉环。

半晌,后备箱打开了,我从里面爬出来。

微风吹来,夹杂着自由的芬芳,灯光闪烁,刺破了我的漆黑噩梦。头顶的天空,看不到星星,显得月亮格外明亮。

我激动的有些无法自已,心脏砰砰直跳,血液在全身奔涌。

别了,主人。

第十八章

伴随着月光,我不顾一切的往前踉跄跑去。

什么狗屁主人,什么宠物身份,什么囚禁、折磨、虐待,都要离我而去了。被压制已久的期盼一朝实现,精神既紧张又兴奋。

虽然在这个陌生的县城里,也不知道该往哪跑。但是先离开这附近就对了,然后再想办法离开甘江,脱离他的势力范围。

不到三十厘米的脚镣,根本没法让我跑起来,只得是快速的往前挪步。身上又套着裙子,脚下的动作没法让裙子掀起波澜,所以让我的动作很是滑稽。双手被铐在小腹的高度,没法摆动双臂保持平衡,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。

伴随着跑动,身上的镣铐不停的发出声音,偶尔会吸引几个行人的注意,但都没有关系,这种情况下我完全不在意他们的目光。

铐环不停的拖拽着我的手腕、脚踝。不一会,已经明显有了刺痛感。回头望去,警局依然在视线当中,戴着这身镣铐,跑半天才跑了这么一点距离。而我不仅已经气喘吁吁,手脚上还传来了剧烈的刺痛感。

这警局本来也处在县城的边缘,再往前走,房屋变得越来越稀疏,路上的行人已经一个也见不到了。

我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,这时却在心里不停的祈祷。让伊老板多在警局待一会吧,也不要让我碰见他那个的妹夫。

又走了好一会,终于看不见警局了。这时路边也没有多少房屋了,只能看到远处的几个灯火。

停在路边,一边休息,一边想着能不能搭个顺风车。但是手被镣铐限制了,没法抬起来。只得生硬的站在那里,祈祷着会有好心人察觉异样,能停下来带上我。

临近年底的夜晚是很冷的,我只穿了件单薄汉服外加一件披风,没一会就冻得浑身发抖了。这条路上车流量很小,等了许久,也没见到几辆车,更没见到路过的车辆减速。他们都没发现路边被冻的瑟瑟发抖的女孩需要帮助。可能发现了也不会帮忙,毕竟见了我这幅奇怪装束,谁又会乐意给自己找麻烦呢。

这大晚上的也不可能有大巴车什么的,而且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,所有的财产还被那个混蛋拿着呢。就算现在有大巴车或火车啥的我也坐不了。

被冷风吹走了些许热血,我刚跑出来的兴奋感在逐渐消退。理智在慢慢恢复,说实话有些害怕。害怕自己被抓回去要面对的可怕后果,他不可能再会让我出来了,可能会被永远的关在一个比之前待的监狱牢固一百倍的地方。到那时我或许想见一见外面的阳光都是奢望,更别提回家了。

不等了,万一没等到好心人,把他妹夫等来怎么办?我朝着远处的灯光走去,那里应该是一户人家。

这是个超市,我疲惫的拖拽镣铐走进去。

老板在柜台后面玩手机,看到我这幅样子,吓了一跳。

他刚想说啥,又被我这怪异举动惊住了。

我蹲下身子,把口球吐到手里,对他说:“大哥,我能用下你手机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吗?我自己玩自缚的游戏,半路上钥匙和手机丢了。”

“奥…奥…..好吧。”他显然没见过这场面,只是下意识的答应了我的请求。

我站起身将口球搭在柜台上,然后戴着镣铐的双手。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。按下了家人的电话号码,准备拨通时,又停住了。

那个混蛋拿着我的手机,肯定也知道了我家的详细地址,若是发现我逃跑了,肯定也会去家里找,到那时我和家人的处境只会更糟。而且身上锁着这么显眼的镣铐,嘴里还有这么淫荡的口球,我不想让他们见到这幅样子。

把号码取消了,又按下了那个说要报答我的男人的号码,因为帮了他,我舌头上还被锁了口球。他应该会帮我吧。

拨通了,不过话筒里传来的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。

“你好,请问你是?”,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。

“额…我之前救了一个人,那人给了我一个号码。”

“噢,救了我爹的那人就是您啊,太感谢您了。我是他儿子,他前几天刚动完手术,现在在床上休息呢。您有什么事吗?”

“那个,我现在想让人带我离开这里,去个别的地方。”

“这样啊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小了下来。“为了给我爹治病,家里的车子都卖了…”他话还没说完,电话里没了声音。

过了一会,电话里响起了那个被我救过的男人的声音:“恩人呐,我知道您现在肯定很需要帮忙,我现在就让我儿子找您,带您离开那里。”

这是那个男人的声音,应该是他把手机夺了过去。

我又问了旁边只顾盯着我看的老板,现在所处的位置。然后跟那个男人约定了一个地方,等他儿子想办法弄个交通工具,去那里接我就行了。

挂断电话,我赶紧把早已开始放电的口球,从柜台上吞回嘴里。

把手机还给老板,就想离开。

“姑娘,再坐会吧。外面冷得很,又穿这么单薄。等接你的人来了,再走也不迟。”老板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。

我又把口球吐出来,说:“谢谢,不过我在这里会影响你生意吧,我去外面等会就行。”

推脱过后,好心的老板又给指着对面的烂尾楼说:“那姑娘,你实在不想待在店里,去那上面等会也行。那儿挡风,而且也没什么人。”

我按照他说的,小心翼翼的走过了马路,跑到了那座烂尾楼里。

这是个四层高的楼,空洞的窗户,荒芜的草坪。无一不在诉说着这里的人迹罕至。

镣铐的金属碰撞声音在这空旷的楼房里显得十分响亮。里面漆黑一片,根本看不清脚下的地面,只能凭借几缕微弱月光感知个大概。

“哗啦,哗啦”

我拖拽镣铐向二楼走去,去上面等着,这样万一来了陌生人我还能有时间躲藏。

虽然看不清,但此时身上的衣服和脚下的鞋子应该都染上了灰尘,被那个混蛋见了,应该又会挨顿打吧。不过,若是被抓回去,别说挨顿揍了,没被打死都算是好的。

胡思乱想着,丝毫没有发觉一丝不属于自己的微弱动静。

模糊中好像看到一个人影。

吓得我立马把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,站在那里,一动也不敢动。

戴着这身镣铐,跑是跑不过的。只能期望这大半夜在烂尾楼里待着的人对我没有恶意。

那人打开了照明设备,一瞬间,驱散了周围的黑暗,我也看清了那人的脸。

穿着破烂,少年脸庞。这是那会在车里碰见的流浪汉。

旁边的摆着他收集的laji,地上铺着个脏兮兮的被子。我这是闯到人家的私人领地了。

那少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,有些不敢相信。

他欲言又止,挺立在那里。我不知说些什么,也竖在原处。

过了一会,他忍不住了。

搬来一个纸箱子,“你要是不忙,就跟我说说呗,我很好奇。”

我坐在纸箱上,衣服大半都拖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。或许是同样的悲催处境,也或许是我从来没有跟人讲过那段痛苦的经历。

弯下腰,让戴着镣铐的双手可以捧着舌头上的口球。我给他讲述了:来到这个城市,这将近两个月遭受的噩梦一样的经过。那被施加在精神与肉体上的种种羞辱、折磨、虐待,让我诉说时还觉得心脏都被抓紧了一般难受。

他有些不相信“你这身上的锁链真有这么牢固?一辈子都打不开?”

身上的锁链没有像衣服一样被灰尘浸染,依旧在月光照射下,闪着寒光。

“真的,这是那家伙费了那么大的劲弄得,目的就是让我永远戴着它。”

少年不信邪的拿了把缺齿的钢锯试了试,连一道印记都没能给锁链留下。

他这才相信了镣铐的坚不可摧,说道:“那你还真是可怜呐!”

“你那个什么主人,他真有这么可怕吗?那你这次跑出来,若是被抓回去岂不是玩完了。”

我跑出来时根本没有想这么多,现在那股逃跑的兴奋劲儿过去了之后,才意识到被抓回去要面对的可怕下场。

眼里又开始湿润了,“是啊,我不可能跑出去的。完蛋了!他把我抓回去,打断我腿可能都是轻的。上次撒了个谎,他就要把我剥皮抽筋了。这次对我警告之后,我居然还是逃跑了。”

我身体开始忍不住的发抖,不敢想象被抓回去后要面对什么。

“他会把我做成人彘也说不定。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跟外人说话了,他以后绝对不会让我再出来了。”泪水划过脸颊,一滴滴落到锁在身上的镣铐上,我的声音变得无助又心碎。“这都是为什么啊?你说,我为什么要这么痛苦啊?为什么我要一辈子戴着这些东西?为什么我要做他的宠物?为什么我不能回家啊?”

少年受到很大的触动,他没想到面前的女孩是这么的让人心疼,哭声穿透他的身体,回荡在漆黑的烂尾楼里,留在他心里的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和忧郁。

伴随着凄厉的哭声,少年的声音响起:“自从我家里破产欠债之后,我妈跑了,我爸天天只知道喝酒打人。我一个人在外面流浪,浑浑噩噩的活着。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,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。一直在做妥协,对这个不公平的世界妥协,对这个冷漠的社会妥协,对自己妥协。现在,我不想再妥协了。”

少年站起来,把沾着油污和泥土的手放在我头上。

“你叫小乖是吧?可以让我帮助你吗?”

我带着啜泣的说:“你?你都这个样子了,还怎么帮我?”

忽然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句话,对了,那个跪在政府门口的可怜男人当初也是这么说的。

我留着眼泪的脸上,挤出个难看的笑容。

“好。”

第十九章

在这烂尾楼上,盯着下面黑暗的道路。每过去一辆车,我都会绷紧神经,忧虑的看过去,心里期盼着:这车里坐着的,千万别是那个来抓我的人。

每当这时,戴着手铐的双手,都会不自觉的攥紧了连接着脚镣的链子,尽可能的抑制住心里的不安和恐惧。

或许,真要是被那人找到这里来。与其被抓回去,经受那无法忍受的、看不到尽头的囚禁与折磨,还不如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算了。这样一了百了,就不用再无缘无故的挨揍了,也不用低声下气的去作践自己了。

不过,那还真是不甘心啊。那么多的景色还没看到,那么多的事物还没了解,更不甘心的是:还没有和家人告个别。

少年跑过来安慰我,“别看了,越看越心慌。”

又摆出他那个套着泛黄胶皮的不知什么牌子的破手机,指着上面的时间说:“喏,我给你说的那人打电话了,他说找了辆摩托,大概十二点就能过来。”

我看了眼他那磨的都快看不清的手机屏幕,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十点三十分。

把口球吐出来,丧气的说:“还要一个半小时啊?等他到了,我可能已经被抓会回去了。还有,你会骑摩托吗?”

“不会,但是应该问题不大。”

自从见到我,少年脸上的笑容比平时多了无数倍:

“而且待会咱们走小路,肯定能跑掉的。”

见我还是不怎么相信,少年又把他的手放在我的头上安慰道:

“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你说的那诗和远方呢!肯定会保护好你,不会让你被抓回去的。”

但愿吧。

虽然感觉凭他的能耐应该没法带我逃离,但还是很感激他对我的帮助。

“嘶!”

正想说声‘谢谢’,结果垂在外面的口球又放电了。脸上泛起痛苦的样子,捧着口球的双手,立马把它塞回嘴里,等待口球停止放电后,紧接着又吐出来,捧回手里。

少年痴痴的看着眼前的可怜少女:素色的汉服拖在肮脏的地面上,青涩的脸庞下,是闪着寒光、雕刻精美花纹的项圈。被牢牢锁在光滑白皙的纤细脖颈上。同样样式的铐环还有四只,分别锁在少女的双手、双脚上,四只铐环被坚固的锁链连接在一起。

而此时,禁锢在镣铐里的修长双手捧着一颗同样精致的金属小球,小球上的细链延伸进嘴里。

不管愿不愿意,这样残酷的‘饰品’可能都要永远锁在少女的身上。意识到这些,少年咽了口唾沫,低声喃喃道:“好美!怪不得你那主人要把你锁在家里,换我的话,可能也这么做。”

随即,正直善良的少年意识到自己心里竟然冒出来这等邪祟想法,连忙转过头去,拍了拍自己的脸,仿佛要把邪恶从自己脑子里拍走。

这么寂静的地方,我自然是听到了他的话语。

看他这样子,我心里的不安也被冲散了大半。

向他调侃道:“那你得先带我逃出去,才能满足你的邪恶想法呢。”

他羞愧的没说话。

我轻蔑的笑了笑,这少年看上去很单纯呢。

“对了,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?”

“有庆。”

“什么有庆?”

“就叫有庆,我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,也把我的姓带走了,让我不要再叫他给我起的名字了。”少年这时的麻木的笑容中,浮现出一丝悲伤。

“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,如果不是遇上你,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。”

“真惨啊,那咱俩这命运,还真是半斤八两呐。”

他去收拾那堆家当了,我想帮忙,却只能在一旁看着,什么都做不了。

挨到十二点多,摩托终于送来了。

还带来一个消息:“这大半夜的,街上还多了好些人,正在寻找着什么。”

我被吓得不轻,有庆却自信满满,试了试那辆二手摩托车。兜了两圈,很快就上手了。

拿来一件宽大的外套,打算把我身上这件显眼的汉服换了。戴着连体铐,汉服自然是脱不下来的,又想给我剪开。

“别剪,我就这一件衣服穿。”

他撇撇嘴:“都啥时候了,还想着衣服。”

最后也没舍得剪,用几件破袄给我裹得严严实实。在我背上捆了个编织袋,里面装着他的家当。我戴着脚镣只能侧着坐在摩托后座上,他怕我掉下去,又用个布条把我跟他绑在一起。

“嗯…嗯”我张开嘴,露出嘴里的口球,示意要说话。他给我穿衣服的时候,给我戴着镣铐的双手也裹在里面了。

他明白了我的意思,把手放在我的嘴边。

把口球吐在他手里,我向他问道:“我真能逃出去吗?”

听后,他直接把口球给我塞回了嘴里。

“我只知道,现在再浪费时间就真的走不了了。”

他一踩油门,轰鸣的声音响起,载着我对自由的渴望和余后的人生出发了。

走的跟街道相反的方向,那不是小路,那根本就不是路。直接从房屋后面的水沟里走的,等到翻出水沟的时候,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了。

又驶进了树林里,颠簸了好一会,才到了一条几尺宽的土路上。这时,我才觉得他好像还真没说大话,真能带我逃出去。

冷风不断的顺着衣服的缝隙往里钻,我裹了这么多层,都感觉到了寒冷,那挡在前面的有庆这会恐怕已经冻坏了吧。

我坐在后面紧贴着有庆,试图给他传递一些温暖。

他苦了这么多年,骤然碰到一个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女孩,还同样有这样悲惨的命运。或许这么卖力救我,也是多了一丝自己的想法吧。

被吹寒风的有些刺痛的脸上,露出一丝幸福的笑容,或许跟他在一起也不错。不管他以后有什么邪恶的想法,那也总比天天被那个混蛋折磨、虐待强吧。

一直不停歇的走到天亮,我竟然还在后面睡着了。

走到一个小镇,有庆才停下来。把我叫醒,解开了跟我绑在一起的布条。不远处是早市,他去买早饭了。

出摊很早的一个大妈,边给他做饭,边用带着方言的大嗓门跟他说:“你这小媳妇儿,长得真俊俏,你这么穷,人家还跟着你。”

有庆害羞的打着哈哈。

他拿着早餐过来时,还能听到后面大妈的声音。

“小伙子,你可得好好对人家。”

我笑盈盈的看着他,张开嘴想让他帮我拿着嘴里的口球,打算喝口豆浆。

他脸一黑:“别在这吃,去那边。”

坐在路边的台阶上,他帮我拿着口球,我才得以喝上热乎的豆浆。

“接下来去哪?”

“去我一个朋友那里,大概明天下午就到了。”

我打趣道:“你这样的,还能有朋友呢?”

他被接二连三的玩笑,弄得有些懊恼:“我咋就不能有朋友了?我俩可是过命的交情,我再怎么落魄他都会帮我的。”

“唔!”

口球又开始放电,舌尖上传来刺痛,差点把嘴里的豆浆喷出去。

艰难的咽下去,“放电了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那你帮我放嘴里啊。”我被电的表情都不自然了。

他捏着我的口球,脸上得逞的笑容。

“让你看不起我,这就是惩罚。”

“我没有。”

“给我道歉,我就放过你。”

“凭什么给你道歉,你怎么跟那个混蛋一样啊。”

疼得我有些受不了,想主动凑过去,用嘴去把口球从他手里吃进去。他却不想轻易放过我,我凑到那里,他的手就躲开那里。

“对不起。好了吧,真小气。”

他这才放过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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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thoughts on “奇妙人生 第十五至十九章”

  1. 太压抑了,一定要幸福啊,要遇上好的人,要有一个美好的结局,让那个讨厌的神经病死刑,让渴望自由的鸟飞翔

  2. 期待后续,感觉和小雅的拘束生活有点像哦,那个后续一直没有,好可惜啊

  3. 感觉作者写的挺严肃的 这是给咱戒瘾来了hhh,我居然认真地看一篇黄文而且还感觉很有感触…支持作者

  4. 希望作者是个真懂佛教的人,看那个人捧着佛经有点恶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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